靈魂家家 VS. 音樂總監瑪莎
總會有一個歌手,會讓你想聽她慢慢說。
瑪莎製作這張專輯,最初的原因是他感動於家家唱歌的語氣,「原來我們不是很熟的,只是因為在犀利趴上聽到她唱歌,連她在唱五月天的〈OAOA〉,你都以為那是有故事要說的。」經過八、九零年代的樂迷應該不陌生,有很多女歌手,如陳淑樺、娃娃、蔡琴,都是說故事的高手,在於她們唱歌的語氣,像要為你的寒冷人生點一盆火,再慢慢地告訴你人生緣由,瑪莎在家家的嗓音中,聽到了類似的寶物,於是就放不了手了。
靈魂家家 VS. 靈魂MOTOWN
「她是個很本能型的歌手,我只有找到編曲的方式,節奏是對的,她就能用天份表達。」
「這次歌詞講的事情,還是有無法釋懷的情緒在其中,但音樂處理上,是有點黑色幽默的,像在調侃自己,我沒有想把他帶到悲劇裡面,我們音樂設定在家家比較喜歡的靈魂與摩城音樂上,他們的精神都比較苦中作樂,比方像〈不置可否〉那首歌,歌詞並不是太開心,但現實中就是沒辦法,講白一點,就有點像黃小琥的〈不只是朋友〉,但她唱成雷鬼。連〈巧克力〉,宇宙人樂團小玉的詞寫得滿好玩,有都市人的世故,你該怎麼生存,自己很清楚,但面對自己的寂寞,還是有點沒辦法,編曲的方式就讓它有點俏皮,有隱隱的悲傷與及時行樂的感覺,我其實沒有太引導家家,她是個很本能型的歌手,我只有找到編曲的方式,節奏是對的,她就能用天份表達。」
靈魂家家 VS. 矛盾家家
瑪莎:家家是一個有趣的矛盾綜合體
製作人的工作要讀人讀心,瑪莎看家家很有重點,「歌曲如果硬要將她帶往悲情走,會有點可惜,因為她也是個有某種衝突在的人,你要想像如果她在台上唱悲劇時,會有點衝突,我那時在犀利趴看她表演,她會像個孩子一樣跟聽眾交談,之後馬上就唱很悲的歌,會覺得有點落差,我只是想讓這次的歌更貼近她的人。」
靈魂家家 VS. 吉他保卜〈為你的寂寞唱歌〉
寂寞的彗星撞地球,抓的就是那剎那。
歌會賊賊地洩漏一切,瑪莎用音樂的質地,引導她把故事說出來,像一個設渠道的人,他指出:「像〈為你的寂寞唱歌〉,家家一開始有點抓不到是要跟誰唱,我跟她說:『其實就是有一個人,妳跟他很好,妳可能很喜歡他,或你們曾經交往過,你們都很喜歡一首歌,有一天你們分開了。但妳仍知道,他只要聽這首歌,就會被治療了,不妨假裝妳正在跟他講電話,不要唱得很用力,只要想著一個人。這樣每個人都覺得妳在電話上,跟他講這首歌,感受到有部分,你是懂我的。她回答我知道了!你就可以聽得出來,她的確有某一個人,是可以對著去唱的。』
製作人瑪莎 VS. 五月天瑪莎
像是太空人在問:「休士頓,聽得到我聲音嗎?」
「五月天是我的公領域,我的私領域是寫東西,製作一些很好玩的一點,你可以因為合作的歌手,做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,以前我會比較沒自信,但這兩年比較有自信,也比較能給歌手安全感,慢慢知道怎麼調配人事物,過程還滿三溫暖 的,因為專輯裡各種歌都有,你要做時,要自己先投入,下午這首編曲快要完成,晚上還再弄另外一首,心裡會很累。像唱錄到〈巧克力〉,我要家家想像自己是個狐狸精,她就瞭解了,甜甜的性感,暫時不想他日的當下,還滿有趣。」
我跟瑪莎談起,這張專輯的寂寞很特別,像是太空人在問:「休士頓,聽得到我聲音嗎?」在無垠中就算沒收到訊號,也是很自然的那種寂寞,瑪莎說:「這張專輯的寂寞,其實我做到後來,總結時才意識到這件事,12首歌都是不同狀態的寂寞,有的是急著要擺脫它、有的是意氣風發時的寂寞、有的則是想保有那份寂寞,什麼情況都有。」
靈魂家家 VS. 聲音本質
「家家的歌聲是漂亮的快速直球,我要這些歌只有家家唱才會好聽。」
「但我大部分想像還是從家家身上出發,這張情歌是在一種模稜兩可的情緒裡,不要讓一件事情很明白地攤在你面前,是因參考很多她自己的情緒,比方舞台上,昊恩一上來,她馬上就活了,有樂隊在旁時,她也安定了,但這些都不在時,她不會多說,這也是都市人給我印象,曖昧不明的、不能明說的情緒很多。」
也因此他欣賞家家有顆粒的音質,「我不瞭解為何台灣女聲常要飆高音,其實女聲中低音,有點退地表達,相形還更飽滿,對我來說,那種歌聲就是漂亮的快速直球。」讓你無法迴避你自己的曖昧不明。
但在如今迷信用電腦修飾的世界裡,歌聲的質地常被淹沒,他為了這快速直球,回歸根本,得下一些苦功,「首先編曲會比較不商業,是因為我要這些歌只有家家唱才會好聽。我受到李宗盛大哥影響還滿大的,他跟我說過:『唱一首歌,其實就是在說話,那些音符是幫你更有情感去表達這些事。』家家這中低音的特質,一直沒有被強調,所以想要給她更多空間,讓大家聽到她的語氣。」為此瑪莎刻意不用錄音慣用的節拍器,「讓樂手就會跟著家家的聲音走,靠雙方的默契,多走幾次。」
靈魂家家 VS. Live Band
「爵士樂不該跟著節拍器,那是自由的!」
「大家已習慣快速地使用流行音樂、快速地使用技巧,但這不是音樂的本質,而是非常消費性的,我有時覺得我很老派,歌手認不認同她的歌,從語氣都聽得出來,我考量的是怎麼樣是合情合理,是可以說服我的情感面的?」
為了這份堅持,專輯中的〈不自由〉,瑪莎把整個樂隊拉到錄音室裡,「都是很年輕爵士樂手,沒有做過主流唱片,給我一些很不同市場的思考邏輯,爵士樂不該跟著節拍器,那是自由的,所以最後採用的版本就算技術有一點瑕疵,我也覺得沒關係,大家都進入了那個狀況,這首歌在昊恩家家原來的版本是很輕鬆的,但我覺得應該會有些糾結,所以調整為一開始很淡,不是很敢講:『請你放手讓我走。』後面則是很努力地對那人唱,最後變得聲音很細,因為其實發現是自己無法放手。這首後面很烈很放,我有跟Band說:可以歇斯底里一點,聽到家家怎麼唱,感受那fu跟著走。」
寂寞靈魂 VS. 地心引力
對寂寞一鏡到底、不剪接的真實
旁觀瑪莎製作這張專輯,他其實是讓它發生,以及讓她自由發聲,盡可能以Studio Live或不要去剪接的方式,讓情感隨呼吸存在,讓當時在錄音室真實發生過的情緒,還有餘溫存留在專輯裡,如同一個空房間,滿載著適才人們的體溫,寂寞是這樣的重量。彷彿有人曾在太空中呼叫過「波士頓,收到請回答。」才一轉眼,你不知道她去了哪,後來有人收到訊號嗎?或回家了嗎?